華格納曾表示齊格飛這個角色是他生命中最美麗和重要的夢想。
《尼伯龍根的指環》創作耗時二十六年，由《萊茵的黃金》至《諸神的黃昏》，華格納以四齣樂劇將人神指環爭奪之戰娓娓道來。若說《女武神》最具人性光輝、最能感動人心，那麼《齊格飛》便是四部曲中最輕快活潑的一部。在本劇中你將見證一位無畏少年的成長，步步邁向英雄之路。同時，指環在神界和凡間所帶來的影響開始浮現，侏儒兄弟與巨龍爭奪指環之時，眾神之父佛旦亦在為即將到來的神域末日做好準備。
前情提要
上回《女武神》齊格蒙在和死對頭渾丁決戰時，被佛旦以長予擊碎齊格蒙手中的諾頓劍，戰敗而亡；女武神布倫希爾德隨即帶著愛人齊格蒙之妻齊格琳德以及諾頓劍的碎片往樹林逃跑。佛旦懲罰布倫希爾德並令其陷入沉睡，只有無畏無懼的男人才可以喚醒她，然後化身為流浪者浪跡天涯。齊格琳德誕下齊格飛後死去，並由侏儒迷魅扶養成人。
本文挑選了四個《齊格飛》中在音樂以及劇情上較為重要的部分作介紹，請細心閱讀。
一、齊格飛鑄劍：諾頓劍的重生
這裡的劇情講述在迷魅的唆使下，齊格飛決定把諾頓劍重鑄，並前往巨龍法夫納的所在之處學會恐懼為何物。齊格飛鑄劍時，迷魅亦說出了自己的詭計：打算在齊格飛殺死巨龍後，奉上毒藥把他殺死，然後把指環據為己有。這段大多都是重用一些既有的主導動機，例如在《萊茵的黃金》中經常出現的火焰、鍛造動機等等。當然在末段諾頓劍重生時，其主導動機亦順應出現。配合著壯志激昂的號角動機，以快速的變奏結束第一幕。
二、森林呢喃：齊格飛的獨白
森林呢喃一段可說是第二幕的骨幹段落，我們可以透過齊格飛的獨白來竅探這位英雄的內心世界。他在密林中思考著自己的身世，並嘗試和林中的鳥兒進行對話。這裡出現了不少新的主導動機，例如分別由自然和萊茵少女動機變形而來的森林呢喃和林中鳥動機。華格納在此以各種木管和弦樂交織出細膩音色，描寫陽光照射在密林中的景象，不禁令人聯想到德布西在《海》中所使用的意象效果。另外，象徵著純潔的林中鳥和萊茵少女一樣是誕生在盤古之初時的自然產物，其動機則不難看出是在模仿著現實中的鳥鳴。
三、流浪者會見艾達：諸神盛世的沒落
一八五七年，華格納在完成《齊格飛》第二幕後便停筆，十二年後才繼續寫作《指環》。這十二年間華格納寫了《崔斯坦與伊索德》和《紐倫堡的名歌手》兩齣著名樂劇。第三幕的前奏曲就已充分表現出華格納在這十二年間創作技巧上的變化：將數個不同的動機重疊並加以交響化發展，營造出宏厚渾圓的層次感。這裡新主導動機不多，只有傳承動機是較為重要，這個上行動機亦會在之後經常出現。劇情方面，化身為流浪者的佛旦快馬奔騰，會見大地女神艾達，向其訴說諸神黃昏即將來臨，並尋求忠告。艾達表示命運巨輪已經沒法阻止，諸神黃昏必然到來，但反而齊格飛和布倫希爾德的愛或許會為世界帶來希望。
四、布倫希爾德的甦醒：愛情二重唱
齊格飛來到高山，穿過熾熱的火焰，終於遇上陷入沉睡的布倫希爾德，並驚嘆一句：「這不是男人！」（Das ist kein Mann!）。此時，齊格飛才真正明白恐懼為何物。或許這恐懼是源自少年齊格飛的性慾——畢竟這在山中長大的野孩子從未見過女性。齊格飛吻在這位女武神的唇上，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布倫希爾德。齊格飛的熱情雖令失去了神性的布倫希爾德有所畏懼，但隨即被前者的態度感化，投身於齊格飛的懷抱之中。這段出現了數個較為重要的主導動機，例如牧歌動機、世界寶藏動機。熟悉華格納作品的讀者應該知道牧歌動機和世界寶藏動機分別是《齊格飛牧歌》的第一以及第二主題，在此華格納重用了兩個動機來作變化。幕末的二重唱以傳承為主軸，再配合數個動機來為本劇作結。
總結而言，《齊格飛》的規模都比其餘三劇來得少，場景大多都是發生在林中以及布倫希爾德沉睡的山上。事實上，隨著《指環》劇情的發展，我們不難發現設定都是由神界慢慢轉移至凡間（例如《萊茵的黃金》中沒有人類角色，但反而《諸神的黃昏》中卻幾乎沒有非人類的角色），指環亦由神祗改為人類間的爭奪。而《齊格飛》正正就是當中的轉捩點，在齊格飛以諾頓劍斬斷佛旦那象徵著權力的矛後，便足以證明神界早已沒落，佛旦亦無力阻止諸神黃昏的到來。在華格納眾多樂劇中，《齊格飛》是唯一著墨描寫英雄成長的作品，看著齊格飛如何從無知少年長大成《諸神的黃昏》中的成熟英雄，亦是欣賞《指環》中一件頗為有趣的事。畢竟，齊格飛要在一個充滿著權力爭鬥、殺戮的險惡世間中保持自我、拒絕隨波逐流，憑著赤子之心及無畏精神掌控自己的命運，實屬難得。
拉夫拉前衛劇團版本
自一九七九年在巴塞隆拿創團以來，拉夫拉前衛劇團憑著驚人的視覺效果、獨特的舞台道具衝破「第四面牆」，模糊觀眾和演員之間的界限，鼓勵雙方進行直接互動拉近距離。前衛的創作理念為劇團贏得國際藝壇的良好口碑，亦被公認為國際最具創新及影響力的藝術團隊。
有云神話就是人類所創造的象徵，用以詮譯自身的文化以及生存經驗。那麼二十一世紀的神話又該如何創造？拉夫拉前衛劇團重新詮釋的《指環》，不再是發生在茹毛飲血的上古時代，而是一個人、神、機械同時並存的後工業時空。巨人換成了大型機械人、瓦哈拉宮是由人體搭建而成、女武神騎著的不是駿馬而是金屬支架……拉夫拉前衛劇團以脫離框架但不失原味的大膽詮譯，把一個神話傳說重新塑造成近代寫實故事，鼓勵觀眾以嶄新眼光和角度來審視《指環》此一磅礡鉅作。
原文刊於臺中國家歌劇院之官方網站上。
臺中國家歌劇院將於二零一八年十月十、十二和十四日舉辦二零一八歌劇院巨人系列─華格納歌劇《齊格飛》，有興趣的讀者可按此購票或查詢詳情。
撰樂 Die Musikzeit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