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筆下皆有一首名為「悲愴」的樂曲,前者的是《第八鋼琴奏鳴曲「悲愴」》 (Piano Sonata No. 8 in C minor, Op. 13, “Pathétique”) ,後者是《第六交響樂「悲愴」》 (Symphony No.6 in B minor, Op. 74, Pathétique)。
悲愴的是意思是傷心、哀痛,同樣是悲愴,但兩位大師藉著作品所呈現的悲傷卻截然不同。
貝多芬的《第八鋼琴奏鳴曲「悲愴」》是我最愛的鋼琴奏鳴曲之一。雖然不懂彈(終有一天我會練成的!),但它所要求的技巧令我驚嘆不已(很多十六分音符!)。同時我十分鐘愛它的意境。尤其第一樂章一分三十秒左右從雄渾的重板到快板的突然轉變,一下子把聽眾從深邃、凝重帶到熱血沸騰的激昂,就像在黑暗中誓不熄滅的火炎。縱觀整首奏鳴曲,除了第二樂章外,都給予聽眾一種「悲」的感覺。但那不是絕望的「悲」,而是點亮黑暗、在黑暗中仍不斷燃燒的火焰。沒錯,就像貝多芬本人的經歷一樣。
雖然早已聽聞過《第六交響樂「悲愴」》的大名,但真正接觸是上月得知所屬樂團要演奏這首交響樂之後的事。我覺得,如果把《悲愴奏鳴曲》以「悲─不悲─悲」的方法分類,那麼《第六交響樂「悲愴」》大概就是「些微灰暗─抒情─歡樂─悲傷」。
練習《第六交響樂「悲愴」》的首數樂章時,我不停在問自己:「『悲愴』是起錯名字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悲傷耶。」這個疑問到練習第三樂章時升到最高峰,但到第四樂章開頭的時候我立刻感受到悲傷何在,比貝多芬的「悲愴」更甚。相比起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是在悲中展示不屈,柴可夫斯基的卻是通過首三樂章的相對快樂 (尤其第三樂章的活潑快板),以及最終樂章的強烈對比來展現「悲愴」的主題。說來有趣,剛剛上去維基查看一下,發現原來柴氏把《第六交響樂》的標題定為「熱情 ”Патетическая (Patetičeskaja)”」,但現在的樂譜通常都使用了法語的翻譯名字 “Pathétique”,也就是悲愴。熱情可以翻譯成悲愴,兩組對比的詞語竟然互相有關係,到底暗示了甚麼?原來,俄語的Патетическая雖然解作「熱情」,但意思包含著「淡淡反思著同時出現的苦難」。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有意,總覺得這個巧合跟《第六交響樂》的意境很相似。首三樂章,尤其第三樂章,皆是處於歡樂、熱情的正面氣氛之中,但最終樂章卻把熱情一把扭轉成了悲傷,並就此完結。
到底是想表達熱情總伴隨著悲傷,還是無論人生如何快樂,到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悲傷?想到《第六交響樂》是柴氐人生最後的一份作品,不禁令人想到後者。或者可能是這樣:貝多芬的「悲愴」是前者,而柴氏的則是後者。這也解釋了為何兩首作品同為「悲愴」,但呈現出來的意象卻有天壤之別。
最後說點有趣的事,在聽《第六交響樂》的第二樂章時,有一段不斷重複的樂句令我想起Rachmaninov (拉赫曼尼諾夫) 的《第二交響樂 (Symphony No. 2 in E minor, Op. 27) 》第三樂章裡的一段,因為兩者的旋律挺像的。有趣的是,《第六交響樂》是由喜轉悲,而《第二交響樂》則是由悲轉喜。差不多的旋律,但柴氏的聽上去比拉赫曼尼諾夫的要快樂一點。沒打算說甚麼,只是覺得有趣。
第一次寫音樂筆記,寫不好請不要見怪…… (我真的不太懂該怎樣寫)
最後送上以上提及過的音樂的錄音,有機會去聽聽吧!
貝多芬:第八鋼琴奏鳴曲「悲愴」 (Piano Sonata No. 8 in C minor, Op. 13, “Pathétique”)
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樂「悲愴」 (Symphony No.6 in B minor, Op. 74, Pathétique)
拉赫曼尼諾夫:第二交響樂 (Symphony No. 2 in E minor, Op. 27)
原文:http://episode.cc/read/melosetsuna/my.160229.114859
雪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