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鵝堡：路德維希二世的夢幻世界

每個小朋友的童年必定接觸過迪士尼的動畫，而每套動畫的開首，總有一座童話般的城堡出現在眼前。這座城堡名為Cinderella Castle，它的藍本就是取自位於德國南部的新天鵝堡（Schloss Neuschwanstein）。

新天鵝堡位處德國南部巴伐利亞省南端的一個小鎮施萬高（Schwangau）旁，背靠奧地利邊境，面前一塊廣闊的平原，毗鄰阿爾卑斯湖（Alpsee），鄰近一條小溪Pöllat淙淙流過，四季風景如畫，遊人有如置身於夢幻世界之中。

新天鵝堡的設計與歌劇息息相關。1861年2月2日，巴伐利亞王國王儲路德維希（Ludwig）首次接觸華格納的浪漫歌劇《羅恩格林》（Lohengrin），往後他深深地著迷於華格納的歌劇並嚮往神話中的夢幻世界。他曾提及：『從接觸《羅恩格林》的那天起，我的人生才真正開始。』1864年3月，路德維希即位，是為路德維希二世（Ludwig II）（下文將繼續稱呼他為路德維希）。同年5月4日，他首次於華格納見面，兩人一見如故，經常有書信來往，慢慢地建立一種親密關係。他們的關係絕不簡單，有機會我們會在其他文章再探索。

路德維希在德意志民族運動復興之下，失去了身為國王的實權，巴伐利亞王國實際上是由一班內閣掌握，這位掛名皇帝在各方面受到內閣的箝制。這位胸懷大志的年輕皇帝覺得自己是一個傀儡，例如他沒法實施保護紀念性建築的法案。1866年，他在內閣的慫恿之下命令巴伐利亞與普魯士開戰。當路德維希收到自己軍隊慘敗的消息後，他的心靈完全地崩潰，即使毋需為戰敗負上所有責任，他視是次戰爭為個人的失敗，於是把自己抽離王國事務，投身於創造自己的幻想世界，包括建設城堡和參與華格納的歌劇。

1868年5月13日，路德維希寫了一封信給華格納，信中提及他希望在施萬高旁的山上建立一個德國騎士風格的城堡，而且包含《唐懷瑟》（Tannhäuser，另一套著名華格納編寫的歌劇）和《羅恩格林》的元素，置身在這塊聖潔的土地，讓人能脫離塵世的煩俗。《羅恩格林》是德國一個神話騎士，他的代表動物是天鵝，因此有著天鵝騎士的稱號。路德維希的父親馬克西米利安二世（Maximilian II）極其喜歡這個神話故事，自己興建的施萬高城堡（Schloss Schwangau）已經充滿天鵝的標誌，加上路德維希對神話和華格納歌劇的投入，令他的腦海裏萌生興建一座以天鵝作為主軸的新城堡。故此天鵝在城堡裏無處不在：水龍頭、家具、壁畫、擺設皆是栩栩如生的各種天鵝造型。

華格納的著名作品對城堡的設計影響深遠。德國舞台畫家及設計師Christian Jank最先勾畫出新天鵝堡的雛形，取材自1867年慕尼黑公映的羅恩格林第二幕的庭院，以及第三幕羅恩格林和妻子艾爾莎（Elsa）的新婚洞房被用作設計皇帝的睡房。與此同時，路德維希接受華格納的建議，熱切地參與話劇唐懷瑟的製作。

為了模仿唐懷瑟內的情節，在書房及客廳之間興建了一個罕見的人工洞穴，房間設計是一個鐘乳石洞裏，配備人工燈光；著名的歌劇廳（Singers’ Hall）位於城堡頂層，金碧輝煌的佈置加上精心繪製的壁畫充分表現皇帝對這個廳的期望。1867年路德維希接受華格納的邀請到瓦格堡（Wartburg）參觀，他對瓦格堡的歌劇廳大為讚賞，激發了他把歌劇廳加入新天鵝堡的念頭。廳中壁畫中不少是引用《羅恩格林》和《唐懷瑟》中的情節，以及一些德國神話故事，好比聖杯騎士帕西法（Parzival）。這些人物是路德維希自小接觸的人物，而他亦遐想自己加入英雄人物的行列。路德維希把這個廳當作中古傳奇騎士的紀念廳，所以有趣的是，歌劇廳從未舉行過大型宴會或是歌劇表演。

不僅是中古的神話世界，這位皇帝還要求城堡擁有最先進的科技。1869年，新天鵝堡所處的山頂被炸藥夷平，創造出一個4300平方米的平原，利用大量人手與機械堆砌起一磚一瓦。巴伐利亞是德國最發達的地區，許多新科技都套用在工業之中，炸藥正是當時的新發明。路德維希把握國家擁有的優勢興建夢幻的新城堡。所有房間都配有中央暖氣，書房設有巴伐利亞第一個電話，洗手間配備自動充廁裝備，難以想像城堡與古代的聯繫。

為了支付城堡高昂的建築費用，路德維希不惜四處借款，連最信賴的支持者也離他而去，而他的精神狀態開始失常。他變得多疑、感覺被逼害，並且開始單獨地與幻想的客人晉餐，例如使他五體投地的路易十四，一位令法國稱霸歐洲的大帝。連接地下室和睡房的升降機為他送上食物，使他毋需見到任何人，包括他的傭人。把自己隔離期間，他設計出許多新奇的計畫，例如橫跨阿爾卑斯湖，用蒸汽推動的孔雀氣球；還有一個中國庭院。不過，他的內閣認為路德維希變得瘋狂（又或是趁機踢走路德維希的藉口），他們找到孔雀氣球的設計，並由精神科醫生馮古登（Bernhard von Gudden）宣布路德維希精神失常，無法再管理國家，即時被廢黜和軟禁。時至1886年6月13日，他與馮古登被發現伏屍於施坦貝爾格湖（Starnberger See），一代傳奇國王就此撒手人寰，死因至今依然成謎。

路德維希認為城堡不應該被凡人接觸，以保持它的高尚、神秘。諷刺的是，在他死後的六星期，城堡公開予公眾參觀，自此成為世界各地遊客遊覽德國必定參觀的景點。這位童話皇帝的悲劇結局，使他四十年的人生增添一重神秘的面紗，而他對音樂、文化無私的貢獻將被世人銘記於心。

 

天鵝國王